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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公塘,光绪年间两份地图上已标明的河流

2018/09/14 来源:嘉兴日报 作者:撰文/图 薛家煜

  凌公塘,原是东栅南乡几条历来相通,又各有传统名字的河港的统称。而今,它是南湖新区从南堰到平湖塘的一条景观河流。

  多少年来,这条河与两岸村落的农家息息相关。流经各个小村的河段,人们习惯以自家所在的村名或桥名来称呼。他们觉得摇船外出归来,船头一进入自己村庄的河面,就像回到了暂别的家。那橹划在水中,轻盈,流畅;那船漂在水面,顺溜,陶醉。水滩,小桥,岸柳,好像都在伸开臂膀,迎接船儿的归来。于是乎,流经高桥的河流,那里的农家就叫它高桥港;夫人庙、渡船桥一带的村民称那条河为渡船桥港,还有西去的花园港、探花湾……

  这几条河港联动开发时,统一称名为凌公塘了。沿河的农户,有的尽管已入住了拆迁新区,却对原来自家门前,祖辈叫顺嘴的老河老港的名字,改口去叫别村的河名,还是有点别扭和纳闷。有人嘀咕:瞎搭糊涂,凌公荡么勒(在)九曲里,那哈(怎么)高桥头格河,渡船桥格河,一塌刮子(全部)叫凌公荡(塘)哩?农民兄弟有看法,连文史专家也有疑问:凭什么把这条河统一名称?

  统一,归于一致,与分歧相对。而就在这条统一了名称的河流上,一座古桥却两易其名。它的“分歧”,让村民目瞪口呆。

  渡船桥,原名兴隆桥,明嘉靖年间建。抗战中,抗日游击队将嘉兴城通往城南乡间的桥梁撬去石梁,以阻止日寇对敌后抗日基地凤桥的扫荡。夫人庙一带的农民要过河种田,只得用船摆渡。于是,过断桥,撑渡船,这桥成了渡船桥。《嘉兴地名志》将此桥记“大石桥”,是乡间土语与普查人员言语交流不畅之故。断桥,渡船,是一段悲壮的抗日史话。兴隆桥变渡船桥,地名故事,意味深长。

  嘉凤公路拓宽后,改名“双溪路”,此举倒是有点接地气。而重建的渡船桥(大石桥),二〇〇四年,将它改名“高桥”,这就莫名其妙了。其实,高桥在这座桥的东面约八百米处。我问过地方上主持城建的人,如果高桥重建,给它取啥名?那人一脸茫然。

  高桥,清同治七年建。旧时,它是东栅涉南乡,到曹庄、余贤埭、凤桥的要道。桥北堍的施王庙,香火旺盛,声名远扬。庙场的社戏,特别是祈祷新一年春耕、春蚕的“春台戏”,源远流长,精彩纷呈。还有晚清民初的“擂船班”在河中船台上唱戏的场景,嘉兴少有人言及,这让东栅九曲里的百岁老人张亚飞(1905—2014)津津乐道。而京剧世家卞氏“水路班”,则是高桥社戏的常客。原嘉兴红旗京剧团团长卞韵良一讲起当年到高桥唱“春台戏”,他就会打起京白:“春台戏唱罢,半年的开销就有了,水路班也可息夏了。”

  高桥社戏,也是高桥踏白船的“舞台”,它不光为社戏助兴,还威震三塔塘。他们船只的团队,在三塔踏白船竞赛中,屡屡夺得下一年踏白船“开赛令”——参赛船主橹老大脚蹬平箕板发出“咯笃——”一响,同船赛手即率先起橹,挥桨——的荣耀。

  踏白船的开赛令,如此别致。我为之专门撰文,以别当今赛事形式。二〇〇八年十月,在负责撰写第三批浙江省非物质遗产名录《三塔踏白船》申报书时,我整合了百岁老人这段踏白船的原生态赛制细节,为申报书内容,增添生动一笔。

  两座古桥,它们相伴着这条河——凌公塘的沧桑岁月,古往今来。

  量化历史积淀,唯求事实。早在二〇〇五年六月二十二日,南湖区政协文史委在东栅工业园区行政大楼召集的“发掘凌公塘历史文化约谈会”上,有专家指出,凌公塘开发,不但要关注,挖掘它沿岸的历史文化,更要弄清这条河统一的名称,历史上有没有它的记载。

  春去冬来,凌公塘在不少人的疑虑中,景观开发,日新月异。习惯成自然,人们也似乎淡漠了为它的统一名称,曾经带来的困惑。

  自从二〇〇〇年东栅乡镇大拆迁起,我陆续写了好多乡土文史的文章,并相继见于报刊。凌公塘沿岸村落的过往,当然成了我撰稿素材。

  二〇〇三年八月,我随原夫人庙小村农户张正祥重访夫人庙旧址。

  一路上,张老伯神秘地对我说:“百听不如一见。”并有声有色地讲起了他祖父张紫绶从小习武,后与平湖陆田套(光绪二十年恩科武进土)同科考中武举人;他家保存着大爹(祖父)中举后授予“武石”的旧事……

  烈日下,我俩取道嘉凤公路,到渡船桥北堍,向东走过一座建于一九六六年的“繁荣桥”,我又一次来到夫人庙小村,来到了张正祥家的老宅基。张老伯熟门熟路地从瓦砾中找到他家原猪棚的位置,扒开砖块杂物,神秘话题顿然揭开——一方残损的石碑呈现眼前。老伯告诉我,听老辈讲,他家隔壁是夫人庙。我在家里扩建房子时,从庙基上挖出了这块石头,伊面上有字!说罢,他用半只破菜甏,到宅基北侧的庙浜里舀了些水来,住石头面上一浇。我低头一看,真是“水落石出”:“郡城东南十里,石出如笋,里人异之……”惊讶之余,即电话通报史念先生,他听我念了几行字,便脱口而出:“这是明代吴鹏重修夫人庙碑记,图书馆古籍部有志可查……”

  夫人庙,也名石笋夫人庙,宋咸淳初(1265—)建。碑记:“历胡元至我朝,上下数百年造福降喜如一日”“乡远近络绎者如市”。清黄涛《石笋夫人庙》诗云:“实地有情生笋,女如介石为神。白苎都中赛社,卖花村里寻春。”

  清咸丰战乱,古庙约毁于癸丑(1853)年间。

  二〇〇九年九月,我在杨柳湾书报亭遇到史念先生,他就乾隆进士钱载(1708—1793)葬夫人于九曲里,筑屋守墓,取乡舍为“九丰堂”以及钱载病故后合葬那里的事,嘱我写一则“钱载与九曲里”的文章。史先生对凌公塘历史底蕴的发掘,牵挂在心,感人至深。

  几经努力,我写就《六艺云备九谷斯丰——钱载与九曲里》一文,通过报纸,第一次传递了凌公塘名字统称的历史信息——国家图书馆藏书光绪三十四年版《嘉兴县志》有增补《国朝县境五里方图》,此图中明确标注“凌公塘”。

  那么,我是怎么获取此信息的呢?二〇一〇年一月,南湖区政协文史委第二次“胥山重建”研讨会上,我再次请教崔泉森、陈家骥两位老师,可有凌公塘名称史料发现。说来真巧,两位老师说,就在这两天,他们通过网络,在国家图书馆馆藏的光绪《嘉兴县志》中,查到了增补的《国朝县境五里方图》,这张地图中“凌公塘”三字,明确标注在东栅地域中的一条河流间。我闻听,怦然心动。

  《国朝县境五里方图》的东栅截图中,“凌公塘”标注在河流的“高桥”和“复兴桥”之间

  《钱载与九曲里》一文中,有国家图书馆所藏《钱载诗》中顾刘星评“钱载行述”:钱载之友到访嘉兴百福弄,“登其堂,阒其无人,剥啄良久,始有小婢出应。”“间命棹渡南湖,往九曲,栖迟墓屋中……命两僮舁篮舆行田塍间,看菜花,看秧,看稻叶稻花,陶然以乐。”

  我引此“听松楼”所记内容,是“棹渡南湖,往九曲”这几个词汇给了我联想空间:从郡城到九曲,可以出环城河,沿甪里河,双溪,汉塘,到九曲。而“行述”中不涉凤凰洲、白莲寺、汉塘春桑等双溪风光。我想,也许当年钱翁之友就是取道凌公塘,从南湖,经南堰,直达九曲的。

  两条水路达九曲,郡城涉乡甚便利。光绪《嘉兴县志》的增补图中的凌公塘,虽然与晚年钱载及友人出行九曲的事,相隔一百来年。然而,唐代“嘉禾屯田”时期的平整土地,疏通河道工程,早已造就了高丰屯区的东栅之域四通八达的水乡环境。

  就此,《钱载与九曲里》中,我特意将崔、陈发现《嘉兴县志》增补图之事,写了这样一段感慨之词:“遗憾的是嘉兴图书馆馆藏的《嘉兴县志》中无此增补之图,否则当初凌公塘定名时就有根有据,理直气壮的了。”这段表述的用意,就是为凌公塘统一名称的疑问,画上句号。这个文史“悬案”,由于崔泉森馆长、陈家骥老师的努力,终于破解。

  可是,光绪三十四年《嘉兴县志》增补的《国朝县境五里方图》,从何而来?又一份光绪年间涉凌公塘地图的发现,也许它为解开这个疑团,提供了值得参考的答案。

  二〇一四年,我在为筹建“记忆东栅”展馆撰稿时,为了收集几份有涉东栅的历史地图,经上海一大学教授的帮助,从清光绪二十年的《浙江全省舆图并水陆道里记》嘉兴截图里,清清楚楚地看到“凌公塘”三字,它标注在从“南堰桥”到“三环桥洞”“兴隆桥”“高桥”“复兴桥”的河道上。

  《浙江全省舆图并水陆道里记》嘉兴县图(东栅截图)中“凌公塘”标注在河流的“三环洞桥”与“兴隆桥”之间

  《浙江全省舆图并水陆道里记》,光绪二十年(1894),由舆图局石印刊行,共二十册。清宗源瀚撰。它是我国第一部实测地图集。

  《国朝县境五里方图》左侧题字注明:“国朝县境旧志,略而不详。昔岁庚寅,纂修会典,部饬各直省绘典图,并修郡邑志。嘉郡设局,派员开方测量,凡城厢、村镇、桥梁、支河、叉港,了如指掌。视旧志绘图较为详晣焉。新纂。”

  庚寅(1890),即光绪十六年,浙江成立全省舆图局。一八九三,完成测绘。翌年,《全省舆图》刊行。阅此典籍,见其中除嘉兴府总图(二十里方图)外,有县舆图(五里方图)。该图前页有“拼图式”“左”“右”示意;页眉印“嘉兴县五里方图”。

  如果时空穿越到光绪三十四年后,也许县志编纂时,忽略了“嘉兴县五里方图”。发行后,觉得那份测绘图的实用价值,便另行印刷“国朝县境五里方图”,以作县志增补。

  显而易见,县志增补的“五里方图”与《全省舆图》中的嘉兴拼图,除了图名有异,内容也有所不同,如文字标注上有些变位。其中拼图的“凌公塘”在“三环洞桥”与“兴隆桥”之间,而补图的则在“高桥”与“复兴桥”当中;拼图的“桥”字用繁体字,补图的为简体字;另外,拼图凌公塘中无“壩桥港”,补图则有此标注……凡此种种,除“拼图方式,既非一人”“疏密之殊,势所不免”外,《全省舆图》汇总时,作了统一编辑。而补图题字中“昔岁”“新纂”之意,即补图版本,为当年“嘉郡设局,派员开方测量”之图。

  两张县图,孰先孰后,哪主哪副,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这两张图中的“凌公塘”三个字,都明确地标注在东栅的那条河上。

  作为图书馆馆长的崔泉森,当发现国家图书馆馆藏的《嘉兴县志》中有增补图,而县志所在地嘉兴那部志中,却没有此图,这令他很是奇怪。

  陈家骥老师告诉我,此图夹在“卷一历代图”的第十九页和二十页之间,明显是插入进去的,因纸张质地颜色与原书都不同,且其他图都是在原书书页上,唯此图是另纸,无页码,方形。

  是当年的“有关部门”没有向嘉兴驿站邮递这份补印图,还是嘉兴县“有关当局”没有收到此图,或收邮后,没有及时插入县志,插入后又遗失?这是一个光绪年间藏书的谜了。

  “记忆东栅”展馆因故搁浅。二〇一六年,我将编排的展板内容,整理、出版了一部《图说东栅》的书。这是一“座”可随手翻阅的展馆。光绪二十年《全省舆图》中的东栅截图,入编《图说东栅》首篇“东栅位置”,并在图片文字说明中注写:“凌公塘”在图中“十分醒目”。

  《钱载与九曲里》已于二〇一三年,入编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《守望鸳湖》中。它与《图说东栅》一起,再次传递凌公塘在光绪年间已统一称名的信息。

  凌公塘,光绪年间两份地图上明确标注的河流。这一记载,是近代地理知识,促成传统地域文化与时俱进的一次升华;是对保守的乡土观念的一种突破。而这条河流在新时期开发中的统一称名,并非“瞎猫拖死老鼠”,却是与历史不谋而合。从而诠释了它与历史,与嘉兴的不解情缘。

  正是地理知识普及的局限性,更因那两份地图传播的滞后性,让东栅,让嘉兴,对凌公塘统一称名的考证,带来了一时的迷茫。而今,细说这个过程,其用意就是与关注凌公塘建设,探究凌公塘历史的人士,分享光绪年间,凌公塘这条河流已受清代地理界认同和记载的史实。

  站在双溪路的“高桥”上,凭栏东望,绿树掩映的海豚湾·海伦·音乐厅,那玫红的外墙分外艳丽。它的身后,就是夫人庙旧址。那一年盛夏,宅基里发现的明代重建夫人庙碑记的残碑,我已请行家拓取了隽秀的碑文。这份难得一见的明代遗碑拓本,与晚清武举人的武石图片,也一起收编在《图说东栅》中。

  玫红色音乐厅的前方,有一座由直径不同的不锈钢圈体组成的艺术钢雕,有人叫它音乐塔,也有人称它琴塔、歌塔。总之,它标志了某种音乐或歌咏的符号。这不,就在它南侧便是南湖区文化馆的一座音乐会堂;馆中楼道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合唱获奖留影,它们彰显着凌公塘与音乐,与歌声结伴的又一种情缘。

  凌公塘,静静地流淌,它那汩汩清流泛起的波光,闪耀着如五线谱上串串音符般的美妙色彩。南湖区,嘉兴市打造成了“歌城”,就是在这里随凌公塘的不断变靓,而唱响国内外歌坛。

  这里的绿道以凌公塘命名,沿途有一些介绍东栅的史料宣传栏。有朝一日,光绪年间两份嘉兴县境的东栅截图,补充到那些文化栏中,让曾经生活在这条河两岸的居(村)民,喜欢到这里的绿道散步散心的休闲者,跑步晨练的健身者,都来了解:清代光绪年间,即距今一百二十多年前的凌公塘已经统一标注在地图上。

标签:编辑:徐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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